只有神父得到幸福的某个世界

12月24日

12:51


“哈……”

他把行李轻放在地上。尾气还未散尽的公路旁,他活动了下发酸的肩,大口吸进有些浑浊的空气。

得以从封闭空间中脱出总是好的。机场漫长的队列,十几个小时的飞行,颠簸的长途巴士,以及终于到达的目的地。骤然的放松带来一阵头昏;这不全是由于蜂拥而至的疲惫。

地脉在躁动。脚下的这片土地,这片土地曾刻下而又被毁去的东西。呢喃着,呼唤着,永无休止,总是不甘地沿着脚踝攀附上来……摇晃的视野中他撕扯下右手的手套,裸露出的手指颤抖着摸索到口袋中冰凉的坠饰,握紧,尖利棱角带来的刺痛成功让他从幻象中清醒。

这馈赠又一次拯救了他。他站了一会,直到周身涌动的魔力恢复平静,直到那些诅咒/祝福弱化为可以忍受的背景音,直到掌心的宝石被自己的体温彻底浸透。

有些秘密必须深埋心底,直到腐烂也不得见天日。

若非如此,那岌岌可危的平衡便会——

无论如何,终于是回来了。他熟练地将纷扰的思绪拢成一团暂时掩藏起来,平静地抬眼打量起周围。车站前的景色变化很大:原本的商场成了电影院,巨幅的海报配色鲜艳,相当吸引眼球;地砖应该是重新铺过,花纹与印象中大相径庭;街头竖起几颗高大的人工枞树,其上点缀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,与形形色色的减价广告配合起来,成了相当符合圣诞气氛的装饰。享受周日的人们来来往往;脚步声与交谈

“……走路回去吧。”

临时生发的念头便这样付诸实施。他将手套戴回右手,任凭熟悉的公交从站前开走;迈出第一步之前,他下意识地,望了一眼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。

耸起的坡道阻挡了视线;从这么远的地方本就不可能看到教堂的尖顶。他自嘲地轻笑一声,不去想这举动背后可能的意味。

行李不是什么负担,只是一个破旧的手提箱而已。脚下没有被踩成黑色的黏重雪泥,厚实的大衣在冬木并不寒冷的风中甚至过于温暖了;他微微出了汗,于是便将颈间盘绕的围巾解开,任由它们过长的两端垂到膝前,红黑白三色的格纹随着步子轻轻震动。赤色的钢制大桥在践踏中发出轻微的声响;高处的人行道上他扶着栏杆低头望向未远川:河面结了一层薄冰,其下河水的流动完全无法用肉眼辨识。

时光在无声流逝。

即使驻试图足,一切也仍旧在变动中前行。

不曾停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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